第10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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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主席那邊宣布完畢, 大家開始自行組隊。
本來每年參賽的人都會禁止團隊協作, 如果中間發現幫襯的情況，會按作弊處理。
今年進入目德寺竟然可以兩個人一起，這對大家來說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。
互相幫襯自然是好，可是兩個人一組, 是不是說明目德寺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？
看著其他四個人開始研究怎麽組隊，沈池墨低頭看看一直拽他袖子的程雲卿，“你也想去？”
“哥, 我保證，絕對不給你添亂, 而且我有預感，裏面會很好玩。”程雲卿拍著小胸脯，一副討好的模樣。
“董事長, 您還是別去了, 這裏面都沒人進去過，誰知道什麽樣, 安全起見。”謝懷皺著眉頭, 恨不得把沈池墨拽走。
“你在這裏等我，我有分寸。”沈池墨說道, “另外, 今天的事兒, 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, 怎麽做你自己知道。回去以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也清楚。”
謝懷哪裏聽不出來，這是不想讓別人知道, 他現在勸不動，只能看著沈池墨帶著程雲卿越走越遠，直到消失不見。
其他觀賽人員只能在溝家寨的小廣場上等，不準靠近目德山。
沈池墨背了個包，裏面裝的是組委會剛剛發的食物還有水，還有程雲卿愛吃的水果和一條毯子。
看著程雲卿蹦蹦噠噠一臉雀躍，“雲卿。”
“恩？”
“一會兒無論什麽情況，都要呆在我身邊，不準亂跑。”沈池墨囑咐。
程雲卿乖巧地點點頭，“我知道的，哥哥。”
沈池墨倒是很放心，這孩子在他這裏還是很聽話的，其他人那兒他就管不著了。
參賽的二十人走到山腳下，如今離得近了，卻有一種窒息的感覺，這山，比遠處看更加巍峨。
山下的石階旁站著個小和尚，看到眾人停下腳步，“阿彌陀佛，諸位施主請隨我來。”
眾人噤聲，慢慢隨著小和尚走上這緊緊能容納兩人寬度的石階。
石階盤山而建，看的出來年代久遠，路兩旁的野草將石階隱藏，如果那小和尚不帶路，恐怕都找不準位置。
四十分鐘以後，眾人氣喘籲籲終於看到了目德寺三個燙金大字。四周院墻極高，讓沈池墨想起了宮鬥大片。
“諸位施主，寺中鎮寺之寶輪回之眼遺失，有勞各位幫忙尋找。雖不能確定具體遺失地點，但是師祖曾經算過，就在本寺之中，諸位可以進去了。如果在寺中出現任何問題或者有任何不適，記得遇到路口就右轉，便會回到大雄寶殿殿前。”
小和尚說的神神叨叨，有幾位參賽者臉色已經開始發白。但是當寺廟大門打開，依舊按順序邁過了高高的門檻。
沈池墨本來是不太信這些東西的，但是有句話說的好，心誠則靈，既然來了，先拜拜總不為過，所以在大家四散開來一門心思找東西的時候，沈池墨和程雲卿，一大一小，在大雄寶殿前的蒲團上端端正正跪好，十分恭敬地上了三炷香。
倆人出了大雄寶殿，沈池墨看看東升的太陽，天氣真不錯啊！
又看看周圍巍峨的宮殿，九曲回廊，亭臺樓閣，怎麽都不像那些破敗的寺廟，感覺像皇家莊園一樣。
“哥哥，我們去哪兒？”程雲卿摸著小下巴問。
沈池墨嘆了一口氣，這麽一會兒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，若是問去哪兒？他也不知道。
什麽鎮寺之寶，輪回之眼的，感覺跟大電影似的。如果不是他還能好好呼吸，身邊還帶著個樂不思蜀的程雲卿，恐怕都要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。
如果真有什麽千年至寶，那遺失的位置或許風水會和其他地方不同吧！雖然如此，但是原諒他，不懂這些，上哪兒去找風水不同的地方？雜草叢生，還是鯉魚亂跳？
沈池墨低頭看看程雲卿，“你想往哪邊走？”
程雲卿伸出小手指向東邊，“那邊。”
“聽你的，就走那邊。”
G省常年氣溫高，沈池墨他們在寺廟外面的時候熱氣很重，如今一大一小走在目德寺裏，十分舒爽，而且越往寺廟中間走，越覺著神清氣爽。
沈池墨低頭看看程雲卿，突然發現這孩子眉眼間的紅痣依稀可見，身上的原本若有似無的淡雅花香如今重了不少。
“雲卿，累不累？”沈池墨有些擔心。
程雲卿雙眼亮晶晶，“不累，哥，這裏很舒服，你沒感覺到嗎？”
沈池墨松了一口氣，“對，這裏很舒服。”
倆人也沒著急找東西，從大雄寶殿出發，一路向東，整個寺廟裏漫無目的地瞎轉悠，走的並不快，時不時地停下來喝口水，吃些東西，就跟來旅游的似的。
有時候還能碰到一兩個同樣來參賽的選手，他們個個兒滿頭大汗，太陽曬得皮膚發紅，氣喘籲籲地很是疲累。
沈池墨看得直皺眉，如果別人正常的話，那他和程雲卿是怎麽回事兒？
其他人看見沈池墨和程雲卿倒是沒覺著詫異，心裏暗自認為，這倆人根本沒急著找東西，一定是跑到陰涼地方偷懶了。
“哥，我困了。”逛了四個多小時，程雲卿吃了東西開始打哈欠。
沈池墨帶著程雲卿找了個亭子，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條薄毯，自己靠著柱子坐下，讓程雲卿躺在他腿上，“睡吧。”
程雲卿漸漸睡過去，沈池墨也靠著柱子瞇了一會兒。
有人從這邊經過，對他們的行為嗤之以鼻，不過他們不積極，就算是放棄了那一百萬，少了一個競爭者，何樂而不為呢？
可是沈池墨是誰啊，哪裏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。
沈池墨也沒想到自己能睡著，只是覺著渾身舒爽，漸漸地竟然真的睡了過去。
睡夢中，還是那條熱鬧非凡的批發街，然而，心驚的大貨車沒有再出現。慢慢地，腦海中的景象如倒放的電影，他上輩子的一切都那般清晰。
直到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瓢潑大雨中，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將懷裏的嬰孩放在孤兒院的後門，依依不舍地離開，她渾身被大雨浸透，抱著肩膀在發抖，她的臉上，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。
沈池墨拼命地想看清女子的長相，然而，大雨阻隔了視線，他只能聽見，大雨中嬰孩的啼哭聲，那般肝腸寸斷，仿佛哭斷了人的心弦。
沈池墨挪了一下自己的腿，想去抱起這個孩子，卻發現他竟然動不了，心急之下，想喊出聲，張了張嘴，哪裏有聲音？這時，孤兒院的後門終於打開，是那位老院長，舉著傘，抱起了啼哭的嬰孩，還在門口四下張望了一番，隨後搖搖頭嘆口氣關門離開。
那嬰孩，是他嗎？沈池墨心口發疼，從未有過的疼痛。
那個女人，是他上輩子的親生母親嗎？上輩子，直到死，他都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，他不想求他們什麽，不想依靠什麽，只是想問問，丟棄他的原因，只想要一個答案。
不知不覺，微風拂過，沈池墨覺著渾身發涼，費力睜開眼，滂沱大雨已經不見，這裏艷陽高照，碧空如洗，亭子裏清風徐徐。只是，他渾身被汗水浸透，有些涼意。
擡起手，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，赫然發現，不知不覺，淚水滴下。
沈池墨看著手指尖的晶瑩，這一世，幸福如他，幸運如他，卻不想，他也有淚水。
沈池墨苦笑一聲，他真的很少去想前世的事情，那一切如同過眼雲煙，都埋在了歲月塵埃之下，日子總得朝前過，曾經只是回憶罷了。
“雲卿。”沈池墨看看時間也不早了，他不想在寺廟過夜，誰知道大晚上會出現什麽情況，而且轉了一大圈，除了最開始見到的小和尚，這寺廟就他們進來的這些人，那個敬虛大師，到底有沒有都不知道。
程雲卿皺皺小眉頭，哼唧一聲，“哥……”
“我們去找東西。”沈池墨將這孩子抱起來說道。
程雲卿揉揉眼睛，緩了半天神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在那兒，眼睛嘰裏咕嚕亂轉，看看亭子外面，突然蹦了下去，“哥，你等等我。”
說著，沈池墨就看見程雲卿鉆進一旁的草地裏，草地上野花絢爛，五彩紛呈，美不勝收。
只見程雲卿從地上找了個枯樹枝，跪在地上撅著小屁股在刨什麽。
沈池墨走下去，抱著胳膊，“有寶藏？”
“沒有，夢裏有眼睛。”程雲卿回答，然後繼續奮力猛刨。
沈池墨看著他就跟老母雞刨食似的，沒一會兒身後堆了不少土，“破壞草坪可不是好孩子。”
程雲卿沒搭理他，繼續自己的工作，差不多刨了半個小時，地上出現一個不算特別深的小坑。
緊接著，沈池墨就看見程雲卿滿手是泥土，特別激動地跑過來，“哥哥，就是這個，你看呀！”
沈池墨低頭，程雲卿黑黢黢的手上，一塊沾滿了泥巴的石頭，大概就像是那種泥塘裏隨處可見的臭石頭一般。“這什麽？”
“眼睛啊，夢裏的眼睛。”程雲卿又強調一遍，“哥哥，你拿起來看看，很漂亮，有紅光呢！”
沈池墨有些嫌棄，紅光在哪兒？但是看見程雲卿一臉期待的模樣，還是伸出左手拿起來，登時，紅光乍現，引得目德山半邊天空泛起了紅霞。
沈池墨嚇了一跳，趕緊把那塊石頭放進右手，隨即，紅霞消失。
程雲卿似乎並未發現異樣，“怎麽樣，哥哥？”
“恩，漂亮。”違心的話，都不用打草稿。
“當當當”突然，山上鐘聲想起，響徹雲霄。
“二位施主，恭喜二位施主尋到鎮寺之寶，師祖有請。”
沈池墨擡頭一看，是剛剛接他們進來的小和尚，“有勞小師傅帶路。”
跟著這小和尚繞過前面的花園，走到後方的禪房，在最中間的一間房前停下，“二位施主，請進。師祖就在裏面。”
沈池墨挺詫異，剛剛這地方他和程雲卿來過，根本沒發現有人好嗎？
推開禪房門，只見右手邊一老和尚盤腿坐在一個大大的禪字下方，胡須發白，臉上全是皺紋，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，幹枯最為貼切。
這老和尚一動不動，都不知道他到底活著沒有。
“大師。”沈池墨躬身一禮。
老和尚睜開眼睛，眼中滿是歲月的滄桑，“多謝二位施主為我目德寺找到鎮寺之寶，不知二位施主可有何事需要解惑？”
“大師說的可是我手中的石頭？”沈池墨舉起手裏看不清模樣的石頭。
老和尚突然從榻上走下倆，接過沈池墨手裏的東西，在沈池墨的註視下，拉開一旁的抽屜，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擦拭幹凈，只見這確實是一塊泛著紅光的石頭。
可是，說來說去，不還是石頭嗎？不過程雲卿為什麽能看見石頭上的紅光？
老和尚笑笑，“這便是我目德寺鎮寺之寶，輪回之眼，說起來，這只是一部分，另一部分在這裏。”老和尚說著，拿出一面銅鏡，銅鏡後面有一塊相同的，泛著紅光的石頭，和剛剛擦拭出來的一模一樣，完全分不清什麽材質。
程雲卿看見這兩塊石頭的時候，眉眼間的紅痣更為明顯，殷紅如血，體香四溢。
緊接著皺皺眉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卻沒說話。
老和尚也註意到了程雲卿，眼中閃過驚愕，卻並未多言語。
“施主就沒有疑惑可解？”老和尚轉頭去看沈池墨。
“大師，這世間若有人能看見鬼魂，當如何解？”沈池墨問道。
“施主是為這位小施主來求解嗎？”老和尚笑問。
沈池墨點點頭。
“這位小施主有仙氣護體，施主不必憂心，如今時機未到，時機一到，自會明了。”老和尚說著轉了話題，“反倒是施主你，就不想解除前世的執念嗎？”
沈池墨驚了一下，莫非這老和尚能看見他的前世？
可是剛剛那個夢過後，他並不想知道那些了，“多謝大師指點，只是，日子是向前過的，曾經的那些，永遠抓不到，我現在這樣很好，您覺著呢？”
老和尚突然大笑，“哈哈哈……施主有慧根，如此最好。既然如此，貧僧送施主一卦，年後施主將有一難，此事可大可小，就要看施主如何化解了。”
沈池墨挑挑眉，“一難？可涉及到我的家人？”
“非也非也，只施主一人。不過此難並非不可解，依施主聰明才智，只是有些麻煩而已。”
沈池墨松了一口氣，只要不涉及家人，他自己的事情都沒關系。
“如此，謝過大師，不知我們如何出去？”
老和尚從手腕上拿下一串佛珠戴在了程雲卿手上，“小施主，今後若有解不開的事情，來到目德山下，輕撚佛珠，念三遍敬虛即可。”
程雲卿摸摸手腕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沈池墨看著那老和尚滿意地捋著胡須，隨後將那塊發光的石頭安放在銅鏡後面，隨後他們眼前的景象就變了，只見進入目德寺的眾人都傻楞楞地站在荒野中，放眼望去，哪裏還有目德寺的影子。
沈池墨拉起程雲卿的手，“雲卿。”
“哥哥，我們走吧。”
沈池墨擔心他受驚，卻沒想到，這孩子手指溫熱，眉心中間的紅痣消了下去，剛剛四處飄散的體香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，再看那眼睛，哪裏有害怕的模樣。
下了山的眾人，仿佛做了一場久遠的夢，沈池墨和程雲卿相視一笑，卻默契的誰都沒說什麽。
沈池墨突然覺著，這孩子一瞬間長大了許多。看來這孩子身上還藏著很多秘密，是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謝懷終於看見了沈池墨和程雲卿，立刻飛奔過去，上下打量，這都快一大天了，再不出來，他都要瘋了，“有沒有怎麽樣？”
“沒有。明早啟程送雲卿去劇組。”
段華離和嚴峰看到沈池墨一陣激動，沒想到所有人都沒找到的東西，竟然被沈池墨找到了，“沈小友果然有天賦，如此短的時間竟然能找到這千年至寶，我等佩服。”
“二位誇獎。”沈池墨微微頷首，“明日一早我就離開溝家寨。”
“不如回到省會好好款待沈小友一番。”段華離趕緊說道。
“不必，京都事情繁多，此次多謝二位，什麽時候二位來京都，一定招呼一聲。”
當天晚上，沈池墨賬戶上多了一百萬。
“謝懷！”沈池墨打電話喊了一聲。
謝懷很快來到沈池墨房間，“董事長。”
“聯系一下常昆，就說我要建希望小學，讓他考查一下報價過來，越快越好。”常昆是星河集團G省的經理，這裏他最熟悉不過。
謝懷楞了一下，“好的。董事長，您還要去分公司考查一下嗎？”
“去，我要陪雲卿幾天，順便去看看情況。你去安排吧。”
沈池墨將程雲卿送到劇組，又走了好些地方，查看了一下門店還有各個廠子的運轉情況，回到京都都已經十二月二十二日了，這一出去，差不多小半個月。
正好是年底，吳成民那邊一直忙著跟緊軍需被服的事情，沈池墨又不在京都，每天忙得是腳打後腦勺，眼看都快到下一年了，終於盼回了沈池墨。
沈池墨去上班的第一天，就看見辦公桌上各種報表如流水一般湧了進來。
“吳總已經處理了一部分了，只是實在是太多，您辛苦。”黎昕將分好類的文件一次放好，“這份是關於年終調薪，還有各部門獎金的申報材料，人事部那邊已經報上來兩天了，吳總說還是等你回來親自處理比較好。”
沈池墨先拿了過來，公司人員越來越多，幸好之前的調薪制度比較完善，不然他得弄到什麽時候去？只是有些特別的人事部根據各分公司和各部門主管的要求做了批註。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只要沒有大的問題，沈池墨都是直接簽字。
只是看到華星秋月這邊報上來的調薪申請，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，超市這邊時間不長，但是誰都能看見楚歆瑤他們多忙，按照之前的計劃，下個月十八號華星秋月開業，緊接著就是春節前的大促銷，大家確實都辛苦。
想了想，沈池墨直接將楚歆瑤的薪資等級提到了部門主管的行列。
雖然華星秋月起來以後，她和高子安不相上下，但是年資在呢，至少目前不能劃等號。
至於楚歆瑤團隊的人，工資都是按照集團內部正常規定來的，只是獎金的方面，按照一年發放。
一連加了幾天班，沈池墨才勉強把這些文件處理完。
月底，集團內部召開會議，會議內容無非是為了總結這一年集團內部的各項問題，以及規劃新的一年的計劃。其中還有一個模塊就是楚歆瑤會介紹一下華星秋月的情況，畢竟下個月就要開業。
本來一切都很順利，只是討論到年終獎金這方面，誰知道卻引起了不滿，不滿的原因就在於，楚歆瑤的團隊，明明只工作了四個月，憑什麽發放一年的獎金，讓他們往下的工作很不好做。
生產技術部部長李建發直接叫板楚歆瑤，“不就是開個超市嗎？集團提供場地，資金，就是進進貨，擺擺東西，賣賣貨，有什麽可累的！你們團隊就金貴，換了誰，華星秋月下個月都能開業！”
楚歆瑤聽了這話是相當氣憤了，他們的工作確實比較零散，可是也不能否定他們的努力啊！
不說她自己，他們團隊所有人，這幾個月沒日沒夜的工作，可不是為了到如今在這兒被人嘲諷的。
李建發話一說，整個辦公室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，沈池墨皺皺眉，他們集團內部，到現在為止，雖然對於各種規劃或者策劃案有過分歧和爭論，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爭鋒的。
他批覆的關於楚歆瑤團隊獎金發放的問題，是在董事會上層討論過的，當時並沒有人提出異議，本身這也就是個小事情，幹的多，又是剛起步，獎金多一些也無可厚非，之前都是有過先例的，並不算特殊。
誰知道今天這個李建發跑出來橫叉一杠子。
沈池墨手指敲敲桌面，在這安靜的會議室裏極為清晰，眾人都沒敢擡頭，誰不知道，董事長不說話比說話更可怕，這李建發今天是吃了火箭炮了？
“秦經理，生產技術部去年研發新產品，獎金是如何發放的？”沈池墨看向人事部經理。
“前年技術部參與新產品研發的所有員工，獎金發放了兩倍，就是說，按照兩年發放。”秦經理趕緊回道。
“那去年星晨購物廣場籌建，獎金又是如何發放的？”沈池墨再次問道。
“星晨購物廣場從去年六月份開始籌建，到今年年初落戶，獎金按照全年發放，正式開業活動完畢後，又補了每人五天假期。”
“李部長可聽見了？”沈池墨聲音有些低沈。
李建發有一瞬間的不自然，隨即又揚起脖子，“董事長，我們技術部為了開發新產品可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幹，星晨落戶，吳總他們也是沒消停啊，那些大牌子可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，這都是大家看得見的。華星秋月可比不了，有星晨打頭陣，工作簡單的很，不就是個超市。”
沈池墨剛準備說什麽，楚歆瑤突然站了一起來，“董事長，我可以說兩句嗎？”
這是沈池墨自上次跟楚歆瑤單獨接觸後，第一次再見到她，頭發高高挽起，畫了淡妝，白色的打底衫，外面一條紅色毛呢裙子，看上去比她自己的年紀成熟許多，很是幹練。
沈池墨看見楚歆瑤的工作都是在報表裏，文件裏，以及去現場查看的進度，還從未見過楚歆瑤如果談論工作，倒是有一絲好奇，擺擺手示意她可以繼續，本身會議內容就有一項介紹華星秋月。
“各位都是我的前輩，我無意賣弄什麽，只是想將華星秋月的情況與大家說明一下，確實，我們的工作非常零散，沒有星雲珠寶那般耀眼，沒有星晨購物廣場那般時尚，但是，大家都知道，無論什麽項目成立之初，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。但是作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，我不在意別人對我的指指點點，我只是不想我團隊成員的努力讓人覺著一無是處。”這是楚歆瑤的開場白，在座所有人都看著楚歆瑤，沒想到這姑娘年紀輕輕，真敢說，這不就是跟李建發叫板麽？
“如大家手中的資料所看到，華星秋月目前入駐的產品大體分為五個大課別，生鮮部，食品部，非食品部，家電部，還有一個紡織部。這裏面的小類，我就不一一說明了，資料上有詳細的標註，加起來一共二十四個類別。這二十四個類別，如何分配，商品如何擺放，都是我們通過與商家溝通，以及各種競爭得來的。人員分配上，除去商家安排的導購員，每個小的課別，課長一名，副課長一名，還有課員兩名。”
“為了保證華星秋月正常運營，目前每日審查歸檔的報表一共五十六項，這裏面不包括，旬報，月報，半年報，年終報。開設收銀臺，十八個。後勤課別包括，人事課，稽查課……”
楚歆瑤站在那兒侃侃而談，說起華星秋月就仿佛是自家帶大的孩子一般，滿眼都是光輝。
沈池墨看著楚歆瑤，沒想到談及工作時候的她，與生活中真的不同。
黎昕看看沈池墨，嘴角勾起，他們似乎有些共同之處吧。
“我不想炫耀什麽，也沒什麽可炫耀的，在座各位都是身經百戰，我不過是初出茅廬。如今的華星秋月，從後臺數據庫配置，到人員分配，再到大家所看到的所有進駐的商品，每一樣，都是我和我的團隊成員辛苦工作得來的。確實如李部長所說，換個人，華星秋月依舊會正常開業，就如同地球上如果沒有李部長，它依舊會轉。可是哪裏有那麽多如果，時間不會倒退，李部長想把我們從華星秋月上抹殺掉，恐怕不可能了。就如同，就算李部長不想生活在地球上，也是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一樣。”
李建發聽了以後臉色氣得發白，拳頭緊握，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其他人倒是都覺著好笑，人家姑娘也沒說錯。
“董事長，您聽聽，有這麽匯報工作的嗎？”李建發怒氣橫生。
沈池墨輕咳一聲，“我覺著說的還不錯，大家對華星秋月還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李建發一聽，這就是明顯拉偏架，心中不忿，但是也沒再說什麽。
會議結束後，沈池墨叫來黎昕，“李建發最近什麽情況？”
“我剛剛去打聽了一下，當初與楚歆瑤一同考核的有一位是他的侄子。”
黎昕這麽一說，沈池墨還有什麽不清楚的，這是看華星秋月這麽快開業，為他侄子抱不平，這麽大歲數了，真是幼稚！
“明天元旦，你今天早點兒走吧，還得開車回宛南市，代我向伯父伯母問聲好。”沈池墨說道。
“我爸媽估計更盼望著你能去。你呢？這是也要收拾東西回家？”黎昕看沈池墨將不少文件裝了起來，一看就是準備帶走的架勢。
“回家，這幾天忙的，天天後半夜，再不回去，我媽都快揍我了。”沈池墨笑著說道。
“那一起下去吧。”
開完會，公司上下都比較松散，畢竟第二天放假，聽著公司內部比往常喧鬧一些，沈池墨反而笑笑，“上學時候都盼著放假，上班以後更是了，畢竟寒暑假都沒了。”
“我覺著你上學時候肯定不盼望寒暑假。”黎昕說道。
“為什麽？”沈池墨問道。
“你的成績，上不上學沒什麽區別，不過好像也應該盼望，放假了可以盡情做生意。”黎昕笑著說道。
“這個倒是讓你說準了，確實。”沈池墨想著以前，嘴邊含笑，“小時候做生意跟做賊似的，生怕家裏發現，你不知道，我逃課次數不超過五次，無論出去多久，哪怕就一節課，保準被抓。下一秒就告到我媽那兒。”
“運氣這個東西啊，總是眷顧同一個人啊！”黎昕感嘆了一聲，“有人逃課想被抓都抓不到。”
沈池墨瞪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倆人出了電梯，經過前臺準備出門，就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。
“您好，我找黎昕。”
沈池墨和黎昕同時停下腳步轉過頭。
當看清前臺站著的姑娘的時候，兩個人的臉色卻不同。
沈池墨是驚訝，黎昕卻是驚喜。
沈池墨有些莫名，這不是方萌麽？黎昕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，而且看黎昕的臉色，怎麽跟高子安看何婉如似的？
不過他姐都兩年半沒聯系上方萌了，她怎麽突然跑來集團找黎昕？
“找你的？”沈池墨挑眉問道。
黎昕點點頭，剛想擡步走過去，前臺就看見了沈池墨旁邊的黎昕，趕緊給方萌指了一下。
當方萌轉身的一剎那，猛地呆住了。
沈池墨！這個她夢中都不敢想的人竟然這般出現在了自己眼前。他是那般耀眼，容貌，氣質，身份，地位……更襯的她如此渺小與不堪。
可是當她辭了咖啡店的工作，為了不讓黎昕找到她，今天終於鼓起勇氣來還錢的時候，就應該想過，或許會碰到沈池墨。
轉頭一想，沈池墨公司那麽多員工，她怎麽會好巧不巧地一定碰到。就算碰到又如何，雖然沈池墨還是當初的他，可是她已經變了啊，曾經只是年少輕狂罷了。
黎昕自然察覺出了異樣，方萌的眼睛落在沈池墨身上就沒離開。
好半天，他才看見方萌低下頭，幾個呼吸間重新擡頭朝他走了過來。
“黎昕，年底了，我來還你錢。”方萌說著，從自己的斜挎包裏拿出一個信封，笑著說道，“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，別讓我欠著錢跨年。”
黎昕想了想，“我本也沒覺著你欠我錢，那天的事情，如果沒有我，或許不用賠錢。”
方萌搖搖頭，“不管怎麽說，都謝謝你。”方萌說著將信封塞進黎昕手裏，笑容純凈。
然後轉頭看向沈池墨，“沈池墨，好久不見。”
沒人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，才喊出了這一聲久違的沈池墨。這個她從六歲開始，每天從不離口的名字。
沈池墨仔細打量著方萌，她身上穿的棉服，怎麽看都跟他出國前都是同一件。
方萌家的條件，已經拮據到四個冬天都是一件棉服了？
“好久不見。”
沈池墨這一句話，周圍響起抽氣聲。
這姑娘竟然認識他們董事長，看他們董事長的神態，明顯就是舊相識啊！
不對不對，黎昕看向這姑娘的眼神更暧昧一些，他們董事長是清冷。
就在這短短幾句話之間，一樓大廳的部分員工已經腦補出了一場開年三角之戀的鬥爭大戲。
“黎昕，我們出去坐坐吧。”沈池墨提議。
以他的判斷，黎昕八成就是相中方萌了，如果方萌也能喜歡黎昕，倒也不錯。不過多年的朋友，還是問清楚她現在的情況比較好。
黎昕開車，沈池墨坐在後面頭靠在椅背上，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。方萌坐在副駕駛上忐忑不安，
沈池墨選了一家餐廳，給程曉艾打電話今天不回家吃飯了，還被程曉艾數落了一通。
三人圍著靠窗的圓桌坐下，沈池墨把菜單推到他倆面前，“你們點，我吃什麽都行。”
方萌腦袋一片空白，隨便指了兩樣，黎昕心裏嘆了一口氣，點好菜給沈池墨和方萌倒了水。
“黎大哥，我和方萌是小學同學，六歲就認識了。”沈池墨沒有拐彎抹角，他可不想因為方萌的關系影響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。
黎昕楞了一下，“你們認識十多年了？”
“確實，不過從我出國那天開始，就沒再見過她。”沈池墨轉向方萌，“我姐說，她之前去找過你，卻沒找到。方萌，為什麽切斷了所有同學的聯系？”
沈池墨這麽一問，方萌再也忍住不，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，仿佛多年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迸發而出，所有不能說，不敢說的東西，都想一股腦地說清楚……
沈池墨和黎昕聽了方萌家裏的變故，不禁唏噓。
“不過現在還好，我有打工，我媽媽病情穩定多了，我們現在很好。”方萌有些抽噎，黎昕抽了紙巾遞過去。
沈池墨沒想到，當初那個整日纏著他的小姑娘，在家裏遇到變故以後也可以如此堅強。只是，命運確實很捉弄人。
兩年半的時間，足可以把一個樂觀開朗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磨練成如今的模樣。最苦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，一切安慰都是徒勞，更何況，如今應該安慰方萌的人，並不應該是他沈池墨。
上菜以後，沈池墨還叫了一份讓服務員打包讓方萌帶回去。
飯吃了一半，方萌也平覆了許多，又露出曾經的笑模樣，只是這笑容中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。
“沈池墨，我……這段時間我想的很清楚了，我已經不喜歡你了，不會再做那些可笑的事情。你說的對，我們不合適。況且，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，還給你帶來困擾，我很抱歉。”方萌深吸一口氣，“沈池墨，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？”
沈池墨笑笑，“本身就是朋友，不是嗎？”
“你們倆聊吧，我有急事要處理。如果可以，去找找我姐，她很惦記你。”沈池墨說完離開。
回家的路上，沈池墨給黎昕發了一條信息，“如果喜歡她就盡情去追吧，我和她之間，除了同學的情誼，從來沒有過其他。”
不多時，黎昕回了一條信息，“謝謝，我的兄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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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每年參賽的人都會禁止團隊協作, 如果中間發現幫襯的情況，會按作弊處理。
今年進入目德寺竟然可以兩個人一起，這對大家來說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。
互相幫襯自然是好，可是兩個人一組, 是不是說明目德寺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？
看著其他四個人開始研究怎麽組隊，沈池墨低頭看看一直拽他袖子的程雲卿，“你也想去？”
“哥, 我保證，絕對不給你添亂, 而且我有預感，裏面會很好玩。”程雲卿拍著小胸脯，一副討好的模樣。
“董事長, 您還是別去了, 這裏面都沒人進去過，誰知道什麽樣, 安全起見。”謝懷皺著眉頭, 恨不得把沈池墨拽走。
“你在這裏等我，我有分寸。”沈池墨說道, “另外, 今天的事兒, 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, 怎麽做你自己知道。回去以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你也清楚。”
謝懷哪裏聽不出來，這是不想讓別人知道, 他現在勸不動，只能看著沈池墨帶著程雲卿越走越遠，直到消失不見。
其他觀賽人員只能在溝家寨的小廣場上等，不準靠近目德山。
沈池墨背了個包，裏面裝的是組委會剛剛發的食物還有水，還有程雲卿愛吃的水果和一條毯子。
看著程雲卿蹦蹦噠噠一臉雀躍，“雲卿。”
“恩？”
“一會兒無論什麽情況，都要呆在我身邊，不準亂跑。”沈池墨囑咐。
程雲卿乖巧地點點頭，“我知道的，哥哥。”
沈池墨倒是很放心，這孩子在他這裏還是很聽話的，其他人那兒他就管不著了。
參賽的二十人走到山腳下，如今離得近了，卻有一種窒息的感覺，這山，比遠處看更加巍峨。
山下的石階旁站著個小和尚，看到眾人停下腳步，“阿彌陀佛，諸位施主請隨我來。”
眾人噤聲，慢慢隨著小和尚走上這緊緊能容納兩人寬度的石階。
石階盤山而建，看的出來年代久遠，路兩旁的野草將石階隱藏，如果那小和尚不帶路，恐怕都找不準位置。
四十分鐘以後，眾人氣喘籲籲終於看到了目德寺三個燙金大字。四周院墻極高，讓沈池墨想起了宮鬥大片。
“諸位施主，寺中鎮寺之寶輪回之眼遺失，有勞各位幫忙尋找。雖不能確定具體遺失地點，但是師祖曾經算過，就在本寺之中，諸位可以進去了。如果在寺中出現任何問題或者有任何不適，記得遇到路口就右轉，便會回到大雄寶殿殿前。”
小和尚說的神神叨叨，有幾位參賽者臉色已經開始發白。但是當寺廟大門打開，依舊按順序邁過了高高的門檻。
沈池墨本來是不太信這些東西的，但是有句話說的好，心誠則靈，既然來了，先拜拜總不為過，所以在大家四散開來一門心思找東西的時候，沈池墨和程雲卿，一大一小，在大雄寶殿前的蒲團上端端正正跪好，十分恭敬地上了三炷香。
倆人出了大雄寶殿，沈池墨看看東升的太陽，天氣真不錯啊！
又看看周圍巍峨的宮殿，九曲回廊，亭臺樓閣，怎麽都不像那些破敗的寺廟，感覺像皇家莊園一樣。
“哥哥，我們去哪兒？”程雲卿摸著小下巴問。
沈池墨嘆了一口氣，這麽一會兒，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，若是問去哪兒？他也不知道。
什麽鎮寺之寶，輪回之眼的，感覺跟大電影似的。如果不是他還能好好呼吸，身邊還帶著個樂不思蜀的程雲卿，恐怕都要以為自己再次穿越了。
如果真有什麽千年至寶，那遺失的位置或許風水會和其他地方不同吧！雖然如此，但是原諒他，不懂這些，上哪兒去找風水不同的地方？雜草叢生，還是鯉魚亂跳？
沈池墨低頭看看程雲卿，“你想往哪邊走？”
程雲卿伸出小手指向東邊，“那邊。”
“聽你的，就走那邊。”
G省常年氣溫高，沈池墨他們在寺廟外面的時候熱氣很重，如今一大一小走在目德寺裏，十分舒爽，而且越往寺廟中間走，越覺著神清氣爽。
沈池墨低頭看看程雲卿，突然發現這孩子眉眼間的紅痣依稀可見，身上的原本若有似無的淡雅花香如今重了不少。
“雲卿，累不累？”沈池墨有些擔心。
程雲卿雙眼亮晶晶，“不累，哥，這裏很舒服，你沒感覺到嗎？”
沈池墨松了一口氣，“對，這裏很舒服。”
倆人也沒著急找東西，從大雄寶殿出發，一路向東，整個寺廟裏漫無目的地瞎轉悠，走的並不快，時不時地停下來喝口水，吃些東西，就跟來旅游的似的。
有時候還能碰到一兩個同樣來參賽的選手，他們個個兒滿頭大汗，太陽曬得皮膚發紅，氣喘籲籲地很是疲累。
沈池墨看得直皺眉，如果別人正常的話，那他和程雲卿是怎麽回事兒？
其他人看見沈池墨和程雲卿倒是沒覺著詫異，心裏暗自認為，這倆人根本沒急著找東西，一定是跑到陰涼地方偷懶了。
“哥，我困了。”逛了四個多小時，程雲卿吃了東西開始打哈欠。
沈池墨帶著程雲卿找了個亭子，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條薄毯，自己靠著柱子坐下，讓程雲卿躺在他腿上，“睡吧。”
程雲卿漸漸睡過去，沈池墨也靠著柱子瞇了一會兒。
有人從這邊經過，對他們的行為嗤之以鼻，不過他們不積極，就算是放棄了那一百萬，少了一個競爭者，何樂而不為呢？
可是沈池墨是誰啊，哪裏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。
沈池墨也沒想到自己能睡著，只是覺著渾身舒爽，漸漸地竟然真的睡了過去。
睡夢中，還是那條熱鬧非凡的批發街，然而，心驚的大貨車沒有再出現。慢慢地，腦海中的景象如倒放的電影，他上輩子的一切都那般清晰。
直到他孤零零一個人站在瓢潑大雨中，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將懷裏的嬰孩放在孤兒院的後門，依依不舍地離開，她渾身被大雨浸透，抱著肩膀在發抖，她的臉上，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。
沈池墨拼命地想看清女子的長相，然而，大雨阻隔了視線，他只能聽見，大雨中嬰孩的啼哭聲，那般肝腸寸斷，仿佛哭斷了人的心弦。
沈池墨挪了一下自己的腿，想去抱起這個孩子，卻發現他竟然動不了，心急之下，想喊出聲，張了張嘴，哪裏有聲音？這時，孤兒院的後門終於打開，是那位老院長，舉著傘，抱起了啼哭的嬰孩，還在門口四下張望了一番，隨後搖搖頭嘆口氣關門離開。
那嬰孩，是他嗎？沈池墨心口發疼，從未有過的疼痛。
那個女人，是他上輩子的親生母親嗎？上輩子，直到死，他都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，他不想求他們什麽，不想依靠什麽，只是想問問，丟棄他的原因，只想要一個答案。
不知不覺，微風拂過，沈池墨覺著渾身發涼，費力睜開眼，滂沱大雨已經不見，這裏艷陽高照，碧空如洗，亭子裏清風徐徐。只是，他渾身被汗水浸透，有些涼意。
擡起手，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，赫然發現，不知不覺，淚水滴下。
沈池墨看著手指尖的晶瑩，這一世，幸福如他，幸運如他，卻不想，他也有淚水。
沈池墨苦笑一聲，他真的很少去想前世的事情，那一切如同過眼雲煙，都埋在了歲月塵埃之下，日子總得朝前過，曾經只是回憶罷了。
“雲卿。”沈池墨看看時間也不早了，他不想在寺廟過夜，誰知道大晚上會出現什麽情況，而且轉了一大圈，除了最開始見到的小和尚，這寺廟就他們進來的這些人，那個敬虛大師，到底有沒有都不知道。
程雲卿皺皺小眉頭，哼唧一聲，“哥……”
“我們去找東西。”沈池墨將這孩子抱起來說道。
程雲卿揉揉眼睛，緩了半天神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在那兒，眼睛嘰裏咕嚕亂轉，看看亭子外面，突然蹦了下去，“哥，你等等我。”
說著，沈池墨就看見程雲卿鉆進一旁的草地裏，草地上野花絢爛，五彩紛呈，美不勝收。
只見程雲卿從地上找了個枯樹枝，跪在地上撅著小屁股在刨什麽。
沈池墨走下去，抱著胳膊，“有寶藏？”
“沒有，夢裏有眼睛。”程雲卿回答，然後繼續奮力猛刨。
沈池墨看著他就跟老母雞刨食似的，沒一會兒身後堆了不少土，“破壞草坪可不是好孩子。”
程雲卿沒搭理他，繼續自己的工作，差不多刨了半個小時，地上出現一個不算特別深的小坑。
緊接著，沈池墨就看見程雲卿滿手是泥土，特別激動地跑過來，“哥哥，就是這個，你看呀！”
沈池墨低頭，程雲卿黑黢黢的手上，一塊沾滿了泥巴的石頭，大概就像是那種泥塘裏隨處可見的臭石頭一般。“這什麽？”
“眼睛啊，夢裏的眼睛。”程雲卿又強調一遍，“哥哥，你拿起來看看，很漂亮，有紅光呢！”
沈池墨有些嫌棄，紅光在哪兒？但是看見程雲卿一臉期待的模樣，還是伸出左手拿起來，登時，紅光乍現，引得目德山半邊天空泛起了紅霞。
沈池墨嚇了一跳，趕緊把那塊石頭放進右手，隨即，紅霞消失。
程雲卿似乎並未發現異樣，“怎麽樣，哥哥？”
“恩，漂亮。”違心的話，都不用打草稿。
“當當當”突然，山上鐘聲想起，響徹雲霄。
“二位施主，恭喜二位施主尋到鎮寺之寶，師祖有請。”
沈池墨擡頭一看，是剛剛接他們進來的小和尚，“有勞小師傅帶路。”
跟著這小和尚繞過前面的花園，走到後方的禪房，在最中間的一間房前停下，“二位施主，請進。師祖就在裏面。”
沈池墨挺詫異，剛剛這地方他和程雲卿來過，根本沒發現有人好嗎？
推開禪房門，只見右手邊一老和尚盤腿坐在一個大大的禪字下方，胡須發白，臉上全是皺紋，如果用兩個字來形容，幹枯最為貼切。
這老和尚一動不動，都不知道他到底活著沒有。
“大師。”沈池墨躬身一禮。
老和尚睜開眼睛，眼中滿是歲月的滄桑，“多謝二位施主為我目德寺找到鎮寺之寶，不知二位施主可有何事需要解惑？”
“大師說的可是我手中的石頭？”沈池墨舉起手裏看不清模樣的石頭。
老和尚突然從榻上走下倆，接過沈池墨手裏的東西，在沈池墨的註視下，拉開一旁的抽屜，不知道用什麽東西擦拭幹凈，只見這確實是一塊泛著紅光的石頭。
可是，說來說去，不還是石頭嗎？不過程雲卿為什麽能看見石頭上的紅光？
老和尚笑笑，“這便是我目德寺鎮寺之寶，輪回之眼，說起來，這只是一部分，另一部分在這裏。”老和尚說著，拿出一面銅鏡，銅鏡後面有一塊相同的，泛著紅光的石頭，和剛剛擦拭出來的一模一樣，完全分不清什麽材質。
程雲卿看見這兩塊石頭的時候，眉眼間的紅痣更為明顯，殷紅如血，體香四溢。
緊接著皺皺眉，不知道在想什麽，卻沒說話。
老和尚也註意到了程雲卿，眼中閃過驚愕，卻並未多言語。
“施主就沒有疑惑可解？”老和尚轉頭去看沈池墨。
“大師，這世間若有人能看見鬼魂，當如何解？”沈池墨問道。
“施主是為這位小施主來求解嗎？”老和尚笑問。
沈池墨點點頭。
“這位小施主有仙氣護體，施主不必憂心，如今時機未到，時機一到，自會明了。”老和尚說著轉了話題，“反倒是施主你，就不想解除前世的執念嗎？”
沈池墨驚了一下，莫非這老和尚能看見他的前世？
可是剛剛那個夢過後，他並不想知道那些了，“多謝大師指點，只是，日子是向前過的，曾經的那些，永遠抓不到，我現在這樣很好，您覺著呢？”
老和尚突然大笑，“哈哈哈……施主有慧根，如此最好。既然如此，貧僧送施主一卦，年後施主將有一難，此事可大可小，就要看施主如何化解了。”
沈池墨挑挑眉，“一難？可涉及到我的家人？”
“非也非也，只施主一人。不過此難並非不可解，依施主聰明才智，只是有些麻煩而已。”
沈池墨松了一口氣，只要不涉及家人，他自己的事情都沒關系。
“如此，謝過大師，不知我們如何出去？”
老和尚從手腕上拿下一串佛珠戴在了程雲卿手上，“小施主，今後若有解不開的事情，來到目德山下，輕撚佛珠，念三遍敬虛即可。”
程雲卿摸摸手腕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沈池墨看著那老和尚滿意地捋著胡須，隨後將那塊發光的石頭安放在銅鏡後面，隨後他們眼前的景象就變了，只見進入目德寺的眾人都傻楞楞地站在荒野中，放眼望去，哪裏還有目德寺的影子。
沈池墨拉起程雲卿的手，“雲卿。”
“哥哥，我們走吧。”
沈池墨擔心他受驚，卻沒想到，這孩子手指溫熱，眉心中間的紅痣消了下去，剛剛四處飄散的體香也在一瞬間消失不見，再看那眼睛，哪裏有害怕的模樣。
下了山的眾人，仿佛做了一場久遠的夢，沈池墨和程雲卿相視一笑，卻默契的誰都沒說什麽。
沈池墨突然覺著，這孩子一瞬間長大了許多。看來這孩子身上還藏著很多秘密，是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謝懷終於看見了沈池墨和程雲卿，立刻飛奔過去，上下打量，這都快一大天了，再不出來，他都要瘋了，“有沒有怎麽樣？”
“沒有。明早啟程送雲卿去劇組。”
段華離和嚴峰看到沈池墨一陣激動，沒想到所有人都沒找到的東西，竟然被沈池墨找到了，“沈小友果然有天賦，如此短的時間竟然能找到這千年至寶，我等佩服。”
“二位誇獎。”沈池墨微微頷首，“明日一早我就離開溝家寨。”
“不如回到省會好好款待沈小友一番。”段華離趕緊說道。
“不必，京都事情繁多，此次多謝二位，什麽時候二位來京都，一定招呼一聲。”
當天晚上，沈池墨賬戶上多了一百萬。
“謝懷！”沈池墨打電話喊了一聲。
謝懷很快來到沈池墨房間，“董事長。”
“聯系一下常昆，就說我要建希望小學，讓他考查一下報價過來，越快越好。”常昆是星河集團G省的經理，這裏他最熟悉不過。
謝懷楞了一下，“好的。董事長，您還要去分公司考查一下嗎？”
“去，我要陪雲卿幾天，順便去看看情況。你去安排吧。”
沈池墨將程雲卿送到劇組，又走了好些地方，查看了一下門店還有各個廠子的運轉情況，回到京都都已經十二月二十二日了，這一出去，差不多小半個月。
正好是年底，吳成民那邊一直忙著跟緊軍需被服的事情，沈池墨又不在京都，每天忙得是腳打後腦勺，眼看都快到下一年了，終於盼回了沈池墨。
沈池墨去上班的第一天，就看見辦公桌上各種報表如流水一般湧了進來。
“吳總已經處理了一部分了，只是實在是太多，您辛苦。”黎昕將分好類的文件一次放好，“這份是關於年終調薪，還有各部門獎金的申報材料，人事部那邊已經報上來兩天了，吳總說還是等你回來親自處理比較好。”
沈池墨先拿了過來，公司人員越來越多，幸好之前的調薪制度比較完善，不然他得弄到什麽時候去？只是有些特別的人事部根據各分公司和各部門主管的要求做了批註。
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只要沒有大的問題，沈池墨都是直接簽字。
只是看到華星秋月這邊報上來的調薪申請，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，超市這邊時間不長，但是誰都能看見楚歆瑤他們多忙，按照之前的計劃，下個月十八號華星秋月開業，緊接著就是春節前的大促銷，大家確實都辛苦。
想了想，沈池墨直接將楚歆瑤的薪資等級提到了部門主管的行列。
雖然華星秋月起來以後，她和高子安不相上下，但是年資在呢，至少目前不能劃等號。
至於楚歆瑤團隊的人，工資都是按照集團內部正常規定來的，只是獎金的方面，按照一年發放。
一連加了幾天班，沈池墨才勉強把這些文件處理完。
月底，集團內部召開會議，會議內容無非是為了總結這一年集團內部的各項問題，以及規劃新的一年的計劃。其中還有一個模塊就是楚歆瑤會介紹一下華星秋月的情況，畢竟下個月就要開業。
本來一切都很順利，只是討論到年終獎金這方面，誰知道卻引起了不滿，不滿的原因就在於，楚歆瑤的團隊，明明只工作了四個月，憑什麽發放一年的獎金，讓他們往下的工作很不好做。
生產技術部部長李建發直接叫板楚歆瑤，“不就是開個超市嗎？集團提供場地，資金，就是進進貨，擺擺東西，賣賣貨，有什麽可累的！你們團隊就金貴，換了誰，華星秋月下個月都能開業！”
楚歆瑤聽了這話是相當氣憤了，他們的工作確實比較零散，可是也不能否定他們的努力啊！
不說她自己，他們團隊所有人，這幾個月沒日沒夜的工作，可不是為了到如今在這兒被人嘲諷的。
李建發話一說，整個辦公室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，沈池墨皺皺眉，他們集團內部，到現在為止，雖然對於各種規劃或者策劃案有過分歧和爭論，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爭鋒的。
他批覆的關於楚歆瑤團隊獎金發放的問題，是在董事會上層討論過的，當時並沒有人提出異議，本身這也就是個小事情，幹的多，又是剛起步，獎金多一些也無可厚非，之前都是有過先例的，並不算特殊。
誰知道今天這個李建發跑出來橫叉一杠子。
沈池墨手指敲敲桌面，在這安靜的會議室裏極為清晰，眾人都沒敢擡頭，誰不知道，董事長不說話比說話更可怕，這李建發今天是吃了火箭炮了？
“秦經理，生產技術部去年研發新產品，獎金是如何發放的？”沈池墨看向人事部經理。
“前年技術部參與新產品研發的所有員工，獎金發放了兩倍，就是說，按照兩年發放。”秦經理趕緊回道。
“那去年星晨購物廣場籌建，獎金又是如何發放的？”沈池墨再次問道。
“星晨購物廣場從去年六月份開始籌建，到今年年初落戶，獎金按照全年發放，正式開業活動完畢後，又補了每人五天假期。”
“李部長可聽見了？”沈池墨聲音有些低沈。
李建發有一瞬間的不自然，隨即又揚起脖子，“董事長，我們技術部為了開發新產品可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幹，星晨落戶，吳總他們也是沒消停啊，那些大牌子可不是那麽容易搞定的，這都是大家看得見的。華星秋月可比不了，有星晨打頭陣，工作簡單的很，不就是個超市。”
沈池墨剛準備說什麽，楚歆瑤突然站了一起來，“董事長，我可以說兩句嗎？”
這是沈池墨自上次跟楚歆瑤單獨接觸後，第一次再見到她，頭發高高挽起，畫了淡妝，白色的打底衫，外面一條紅色毛呢裙子，看上去比她自己的年紀成熟許多，很是幹練。
沈池墨看見楚歆瑤的工作都是在報表裏，文件裏，以及去現場查看的進度，還從未見過楚歆瑤如果談論工作，倒是有一絲好奇，擺擺手示意她可以繼續，本身會議內容就有一項介紹華星秋月。
“各位都是我的前輩，我無意賣弄什麽，只是想將華星秋月的情況與大家說明一下，確實，我們的工作非常零散，沒有星雲珠寶那般耀眼，沒有星晨購物廣場那般時尚，但是，大家都知道，無論什麽項目成立之初，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。但是作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，我不在意別人對我的指指點點，我只是不想我團隊成員的努力讓人覺著一無是處。”這是楚歆瑤的開場白，在座所有人都看著楚歆瑤，沒想到這姑娘年紀輕輕，真敢說，這不就是跟李建發叫板麽？
“如大家手中的資料所看到，華星秋月目前入駐的產品大體分為五個大課別，生鮮部，食品部，非食品部，家電部，還有一個紡織部。這裏面的小類，我就不一一說明了，資料上有詳細的標註，加起來一共二十四個類別。這二十四個類別，如何分配，商品如何擺放，都是我們通過與商家溝通，以及各種競爭得來的。人員分配上，除去商家安排的導購員，每個小的課別，課長一名，副課長一名，還有課員兩名。”
“為了保證華星秋月正常運營，目前每日審查歸檔的報表一共五十六項，這裏面不包括，旬報，月報，半年報，年終報。開設收銀臺，十八個。後勤課別包括，人事課，稽查課……”
楚歆瑤站在那兒侃侃而談，說起華星秋月就仿佛是自家帶大的孩子一般，滿眼都是光輝。
沈池墨看著楚歆瑤，沒想到談及工作時候的她，與生活中真的不同。
黎昕看看沈池墨，嘴角勾起，他們似乎有些共同之處吧。
“我不想炫耀什麽，也沒什麽可炫耀的，在座各位都是身經百戰，我不過是初出茅廬。如今的華星秋月，從後臺數據庫配置，到人員分配，再到大家所看到的所有進駐的商品，每一樣，都是我和我的團隊成員辛苦工作得來的。確實如李部長所說，換個人，華星秋月依舊會正常開業，就如同地球上如果沒有李部長，它依舊會轉。可是哪裏有那麽多如果，時間不會倒退，李部長想把我們從華星秋月上抹殺掉，恐怕不可能了。就如同，就算李部長不想生活在地球上，也是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一樣。”
李建發聽了以後臉色氣得發白，拳頭緊握，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
其他人倒是都覺著好笑，人家姑娘也沒說錯。
“董事長，您聽聽，有這麽匯報工作的嗎？”李建發怒氣橫生。
沈池墨輕咳一聲，“我覺著說的還不錯，大家對華星秋月還有什麽問題嗎？”
李建發一聽，這就是明顯拉偏架，心中不忿，但是也沒再說什麽。
會議結束後，沈池墨叫來黎昕，“李建發最近什麽情況？”
“我剛剛去打聽了一下，當初與楚歆瑤一同考核的有一位是他的侄子。”
黎昕這麽一說，沈池墨還有什麽不清楚的，這是看華星秋月這麽快開業，為他侄子抱不平，這麽大歲數了，真是幼稚！
“明天元旦，你今天早點兒走吧，還得開車回宛南市，代我向伯父伯母問聲好。”沈池墨說道。
“我爸媽估計更盼望著你能去。你呢？這是也要收拾東西回家？”黎昕看沈池墨將不少文件裝了起來，一看就是準備帶走的架勢。
“回家，這幾天忙的，天天後半夜，再不回去，我媽都快揍我了。”沈池墨笑著說道。
“那一起下去吧。”
開完會，公司上下都比較松散，畢竟第二天放假，聽著公司內部比往常喧鬧一些，沈池墨反而笑笑，“上學時候都盼著放假，上班以後更是了，畢竟寒暑假都沒了。”
“我覺著你上學時候肯定不盼望寒暑假。”黎昕說道。
“為什麽？”沈池墨問道。
“你的成績，上不上學沒什麽區別，不過好像也應該盼望，放假了可以盡情做生意。”黎昕笑著說道。
“這個倒是讓你說準了，確實。”沈池墨想著以前，嘴邊含笑，“小時候做生意跟做賊似的，生怕家裏發現，你不知道，我逃課次數不超過五次，無論出去多久，哪怕就一節課，保準被抓。下一秒就告到我媽那兒。”
“運氣這個東西啊，總是眷顧同一個人啊！”黎昕感嘆了一聲，“有人逃課想被抓都抓不到。”
沈池墨瞪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倆人出了電梯，經過前臺準備出門，就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。
“您好，我找黎昕。”
沈池墨和黎昕同時停下腳步轉過頭。
當看清前臺站著的姑娘的時候，兩個人的臉色卻不同。
沈池墨是驚訝，黎昕卻是驚喜。
沈池墨有些莫名，這不是方萌麽？黎昕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，而且看黎昕的臉色，怎麽跟高子安看何婉如似的？
不過他姐都兩年半沒聯系上方萌了，她怎麽突然跑來集團找黎昕？
“找你的？”沈池墨挑眉問道。
黎昕點點頭，剛想擡步走過去，前臺就看見了沈池墨旁邊的黎昕，趕緊給方萌指了一下。
當方萌轉身的一剎那，猛地呆住了。
沈池墨！這個她夢中都不敢想的人竟然這般出現在了自己眼前。他是那般耀眼，容貌，氣質，身份，地位……更襯的她如此渺小與不堪。
可是當她辭了咖啡店的工作，為了不讓黎昕找到她，今天終於鼓起勇氣來還錢的時候，就應該想過，或許會碰到沈池墨。
轉頭一想，沈池墨公司那麽多員工，她怎麽會好巧不巧地一定碰到。就算碰到又如何，雖然沈池墨還是當初的他，可是她已經變了啊，曾經只是年少輕狂罷了。
黎昕自然察覺出了異樣，方萌的眼睛落在沈池墨身上就沒離開。
好半天，他才看見方萌低下頭，幾個呼吸間重新擡頭朝他走了過來。
“黎昕，年底了，我來還你錢。”方萌說著，從自己的斜挎包裏拿出一個信封，笑著說道，“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，別讓我欠著錢跨年。”
黎昕想了想，“我本也沒覺著你欠我錢，那天的事情，如果沒有我，或許不用賠錢。”
方萌搖搖頭，“不管怎麽說，都謝謝你。”方萌說著將信封塞進黎昕手裏，笑容純凈。
然後轉頭看向沈池墨，“沈池墨，好久不見。”
沒人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，才喊出了這一聲久違的沈池墨。這個她從六歲開始，每天從不離口的名字。
沈池墨仔細打量著方萌，她身上穿的棉服，怎麽看都跟他出國前都是同一件。
方萌家的條件，已經拮據到四個冬天都是一件棉服了？
“好久不見。”
沈池墨這一句話，周圍響起抽氣聲。
這姑娘竟然認識他們董事長，看他們董事長的神態，明顯就是舊相識啊！
不對不對，黎昕看向這姑娘的眼神更暧昧一些，他們董事長是清冷。
就在這短短幾句話之間，一樓大廳的部分員工已經腦補出了一場開年三角之戀的鬥爭大戲。
“黎昕，我們出去坐坐吧。”沈池墨提議。
以他的判斷，黎昕八成就是相中方萌了，如果方萌也能喜歡黎昕，倒也不錯。不過多年的朋友，還是問清楚她現在的情況比較好。
黎昕開車，沈池墨坐在後面頭靠在椅背上，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。方萌坐在副駕駛上忐忑不安，
沈池墨選了一家餐廳，給程曉艾打電話今天不回家吃飯了，還被程曉艾數落了一通。
三人圍著靠窗的圓桌坐下，沈池墨把菜單推到他倆面前，“你們點，我吃什麽都行。”
方萌腦袋一片空白，隨便指了兩樣，黎昕心裏嘆了一口氣，點好菜給沈池墨和方萌倒了水。
“黎大哥，我和方萌是小學同學，六歲就認識了。”沈池墨沒有拐彎抹角，他可不想因為方萌的關系影響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。
黎昕楞了一下，“你們認識十多年了？”
“確實，不過從我出國那天開始，就沒再見過她。”沈池墨轉向方萌，“我姐說，她之前去找過你，卻沒找到。方萌，為什麽切斷了所有同學的聯系？”
沈池墨這麽一問，方萌再也忍住不，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，仿佛多年壓抑的情感在這一刻迸發而出，所有不能說，不敢說的東西，都想一股腦地說清楚……
沈池墨和黎昕聽了方萌家裏的變故，不禁唏噓。
“不過現在還好，我有打工，我媽媽病情穩定多了，我們現在很好。”方萌有些抽噎，黎昕抽了紙巾遞過去。
沈池墨沒想到，當初那個整日纏著他的小姑娘，在家裏遇到變故以後也可以如此堅強。只是，命運確實很捉弄人。
兩年半的時間，足可以把一個樂觀開朗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磨練成如今的模樣。最苦最難的時候都過去了，一切安慰都是徒勞，更何況，如今應該安慰方萌的人，並不應該是他沈池墨。
上菜以後，沈池墨還叫了一份讓服務員打包讓方萌帶回去。
飯吃了一半，方萌也平覆了許多，又露出曾經的笑模樣，只是這笑容中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。
“沈池墨，我……這段時間我想的很清楚了，我已經不喜歡你了，不會再做那些可笑的事情。你說的對，我們不合適。況且，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，還給你帶來困擾，我很抱歉。”方萌深吸一口氣，“沈池墨，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？”
沈池墨笑笑，“本身就是朋友，不是嗎？”
“你們倆聊吧，我有急事要處理。如果可以，去找找我姐，她很惦記你。”沈池墨說完離開。
回家的路上，沈池墨給黎昕發了一條信息，“如果喜歡她就盡情去追吧，我和她之間，除了同學的情誼，從來沒有過其他。”
不多時，黎昕回了一條信息，“謝謝，我的兄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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